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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一个人好难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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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残月为弯   女/72

爱一个人好难好(上)

(一)
68年4月,因奶奶病重,父亲带着我和弟弟小铁从汉口港一码头赶上水船回湖北恩施老家。
船一驶进三峡,船舱里的旅客们都跑到甲板上,照像的照像,写生的写生。父亲说阳光耀眼,要我戴上墨镜。又说江面风大,给我披上一件我妈穿旧了的黑呢大衣。
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军人与我的父亲攀谈起来。
我望了望他:十八.九岁的样儿,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很大,个子在170厘米左右。双方互报家门后,才知他叫向学兵,恩施人,正在广州部队当兵。
父亲听见了地道的乡音,顿时就“他乡迂故知”,马上要小铁叫他哥哥。按常情父亲也应该把我也介绍给向学兵,可父亲没有这样做,大概是“男女有别”在他心中作怪吧?
向学兵傻呼呼地指着我问我父亲:“这是你的爱人么?”
我和我的父亲同时大吃一惊!
我一脸的不悦:难道我有那么老么?
我父亲急忙分辨:“你瞎说!她是我的女儿玲玲,才十七岁呢!”
这个向学兵,歪打正着,一下子把所有的“情报”全搞到手了。
这时又涌上来一大群军人,都是回家探亲的恩施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老乡,我的父亲非常高兴,真是“酒逢知已千杯少!”乡语乡音响成一片。

(二)
向学兵不好意思直接找我玩,但可以把我弟弟小铁带到甲板上的小卖部去买各种零食。 那年,我的弟弟小铁才六岁,关键时候他是最有利用价值的人。
小孩子只要有吃的,就把他大姐所有的故事全部竹筒倒了豆子。我的物理。化学。外语全是不及格,常被爸爸打,而且还要罚跪,这些冏事,全被我的弟弟在向学兵处换了吃的!
我若要找小铁,必定就见到了向学兵,他异常地高兴。急忙又去买一些女孩子爱吃的糖果塞给我。
我很想吃,但仍要端着,因为我觉得自已已是“大姑娘”了,不能与小铁平起平坐,于是,坚决不要。
他当然只好全部给了小铁。
我牵着小铁走回自己的“五等舱”(在任何一个过道里铺上一张席子,形同乞丐!而向学兵他们一伙军人全是三等舱的旅客。这一点差别也让当时的我无地自容。)
回到自己的地盘,我便恢复了本性,直接去抢小铁手中的糖果。小铁护食,一阵乱叫,惊动了父亲,他问明了来龙去脉后,不屑地讽刺我:“看你的那点出息吧?!”
又一次上甲板,风大,向学兵脱下他的军装给我披上。我突发奇想地把他的军帽和皮带都要了过来,全副武装地穿着玩一下。可惜那时还没普及照像机。
向学兵已不像“兵”了,变成了一个大男孩,非常忘情地笑着。当时,他的好几个战友都在围观。
正在这时,我的父亲阴沉着脸突然出现了,逼着我当众脱下一件又一件的军人用品,强行把我拉回“五等舱”!
走进舱门的那一霎那,我红着脸飞快地回头!向学兵抱着一大堆我胡乱脱下来的衣裳对我做了个鬼脸。为了他的这个鬼脸,我一直有哭的冲动,于是,故意与父亲争执了几句,找个了理所当然的借口好好地哭了一场!

(三)
船到了巴东,由于我们带的东西多,台阶又高,老的老,小的小,正在发愁,向学兵带来了好几个战友,把我们的东西捎带着。而他本人牵着我的弟弟小铁,陪着我们一起走。他的战友见他总跟我在一起就故意地“向学兵!向学兵”地一起喊。 父亲看了看我们俩不自然的神情,若有所思。
当向学兵告知我的父亲,巴东的旅社不好找,车票也不好买,但他可以用军人通行证帮忙时,我父亲一口拒绝。
父亲急急忙忙地跑去买车票,找旅社。向学兵带着我和小铁拿着一大堆包包裹裹站在街角等待着。
小铁看见附近有炸油饼的,便吵着要吃。向学兵马上跑过去买了两个:一个给小铁,一个给我!
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一定很傻:即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又没有小家碧玉的灵气,双手举着一个直径约有30厘米的大油饼美美地啃着!满嘴满手都是油!
我为什么要突出“30厘米”?还真有这么大!巴蜀之地的土著也真实在,每个油饼如同锅盖一样大!而且,当时的我是个妙龄美少女哟!当着爱我的男人的面去吃这大的油饼应该是很狼狈,很不雅的举动。
倘若我把这大的一个油饼啃得像一个月牙儿一样,我整个的脸就会被油饼框住,于是,我就像吹口琴一样来回啃着。想一想,也很蠢!
又有一大队军人走过来,都意味深长地一字一顿地很整齐地“向!学!兵!向!学!兵!”地喊。
向学兵红着脸偷偷地望了我一眼,我专心地吃我的大油饼,装着没听见也没看见!
过了一会儿,父亲很沮丧地跑过来对向学兵说:“实在没办法!所有的旅社都住满了!明天的车票也买不到,一切都是军人优先!还是请你帮个忙吧?”
向学兵按捺不住喜悦的神情,急忙跑去把一切都办妥:我们同住一家旅社,我们同搭一辆客车。

(四)
我是那家旅社唯一的女客人,服务员很不情愿为我单独开一间房。
向学兵把从广州带回来的水果嘻嘻哈哈地塞给那个徐娘半老的女服务员,服务员立刻眉开颜笑,指着我问向学兵:“她是你的对象么?!”
向学兵红着脸一笑,算是默认。
他默认,我就得配合!
我住在楼上!说是“楼上”并不确切,它的地势是与街面一样高。巴蜀之地多是吊脚楼,向学兵和我的父亲住在楼下,等同现在的地下室。
既然我的房间“单独”,美得向学兵连晚饭都不去吃,坐在我的房间里东扯西拉!
我父亲见状,无心去做别的事,总插在我们中间充当他的“王母娘娘”!
向学兵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我父亲讨论了半天的“油盐柴米”,我父亲又扯出“今天的天气很好”的话题,向学兵头都大了,只好怏怏离去。
他走到门前回头望了我一眼,我从他的眼中看出有说不出来的苦!!!
向学兵一走,我怕父亲又给我规定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立即躺下来看书。
父亲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牵着小铁出去了。

(五)
到了晚上,父亲才告诉我,他已托人把车票换了,改在早上五点半发车,是一次车。而向学兵坐的是二次车,是早上六点才发车。听到这个消息,我整个地傻掉了!想哭却找不到理由!
好不容易捱得父亲去睡下了,我急忙跑到向学兵的房门口,见里面的灯都熄了。他的房间一共住了8个人,全是一起回来探亲的战友。我想敲门,又怕惊动了我的父亲,他就住在向学兵的隔壁。我想学猫叫,但平日里也没练过,何况是对着一群军人在叫,这奇异的猫叫声会惊动房间里所有的人,警惕性很高的军人们一定会大声的七嘴八舌。我能不能假装咳嗽,把向学兵引出来呢?
正踌躇间,服务员一边咳嗽一边走过来问我想干什么?
我支支吾吾地说要找厕所。
这个服务员热情过度地陪着我去女厕所,又说她有电筒,一直把我送回房间。
我当时为什么不去求求这个服务员呢?!向学兵不是已默认我是他的对象吗?我比旧时的祝英台还不如啊!人家祝英台还知道请她的师娘做媒呢!

(六)
第二天,我父亲盯着我一分钟也不放松。我在他的看押下踏上了一次车。司机果然是我爸爸的老熟人。
我们的一次车快要开了,向学兵他们的二次车还没有一点儿动静!我推说拉肚子,要上厕所,希望能在厕所附近碰到他!奇了怪了,所有的军人这时全无动静!
我这一套把戏在我父亲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他一个劲地催促司机:“你别管她!你开你的车!”
客车冲破大雾,急驶而去。
巴东的公路是盘山路,我们的一次车走了好久,才看见二次车也跟着爬上来。
这时候,我晕车很厉害,连苦胆都吐出来了。我对司机哭道:“我不行了!我快要,死了!我要......下车去......”
司机见状,只好停下来,让我下去走一走。我下车后,故意呕吐不止,借以拖延时间,终于把二次车等来了。向学兵关切地从车窗伸出头来大声问:“玲玲!玲玲!你哪门了?你哪门啦?”(哪门是恩施方言”怎么“的意思。)
他坐的二次车上全是他的战友,大家七嘴八舌地招呼司机把车停下来。向学兵三步并成两步地跑过来,见我正在呕吐,急忙跑回去拿水壶,拿药过来。我吃药的时候,他旁若无人地扶着我。这时候,我们目光相迂,只见他已是泪流满面了。
我心中暗暗叫苦:向学兵你个傻蛋蛋啊!快把你的通讯地址给我不就结了!光流泪有个屁用呀?那年那月,青葱岁月的我们所有的智慧都到爪畦国去了么?
两辆客车上的其它旅客都不耐烦了,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催促司机开车。我们只好又匆匆分手。
一次车的司机为了赶时间,飞也似的开,把二次车甩得远远的。
我们到恩施下了车,我又借故上了一趟厕所,仍不见二次车的踪影。(奇怪!除非二次车的轮胎爆了!不然太说不过去!后来我们两辆车是一前一后隔上十分钟而已!)
我不知向学兵部队的确切地址,当时的我们就是知道了又有什么用?!68年的下半年,我的父亲就被揪斗,我也被迫下放农村,招工,考大学,全是政审这一关无法通过,我连温饱问题都没法解决,更不可能去寻找这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向学兵,但他的音容笑貌一直烙在我的心头,怎么都抹不去!
  • 2016-12-16 12:09

1.   天如水   女/52

回复:爱一个人好难好(上)

赞,很会写,真实感人,让我替呢们着急::>_<::
  • 2016-12-16 12:17

2.   小鱼   女/60

回复:爱一个人好难好(上)

大姐,谢谢你写的优美的故事上部分。拜读了。
  • 2016-12-16 12:20

3.   残月为弯   女/72

回复:爱一个人好难好(上)

这篇文章,最近发表在冰月杂志2016年第三期首页,当期杂志我入选封面人物并有详细的介绍,图片非常精美!请有兴趣朋友积极订购啊!杂志社购买只十元一本,要我的签名需要二十元,因为多一次快递费用。
  • 2016-12-16 12:21

4.   残月为弯   女/72

回复 1 [天如水]

可惜我在这里不会发图片上来,不然,有图有真相。
  • 2016-12-16 12:24

5.   天如水   女/52

回复 3 [残月为弯]

:(
  • 2016-12-16 12:24

6.   天如水   女/52

回复 4 [残月为弯]

这儿要是能上图片该多好啊O_o
  • 2016-12-16 12:25

7.   小鱼   女/60

回复 3 [残月为弯]

大姐你真棒,有机会想买到你亲笔签名的杂志。
  • 2016-12-16 12:45

8.   真心真情真爱   男/48

回复:爱一个人好难好(上)

哦!原来大家公认的爱情是这样的?谢谢分享!
  • 2016-12-16 15:42

9.   残月为弯   女/72

回复 7 [湘小鱼]

你会玩微信吗?
  • 2016-12-16 16:51

10.   小鱼   女/60

回复 9 [残月为弯]

月亮弯弯姐。昨天加你了你可能很忙看不见小鱼的。没关系,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谢谢, 祝你幸福和快乐。
  • 2016-12-18 05:56
共12条 共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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