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知青丁惠民突发心梗,2024年9月22日在重庆离世,网上引发老知青悼念,称曰:不为君王唱赞歌,只为苍生说人话;有胆有谋有情义,小人物写大篇章。微信传出一则视频,示其生前组照,衬以园景雾柳,配以马思聪著名的一段小提琴协奏曲,改编自内蒙民歌《城墙上跑马》主旋律,最是动人心魂、哀思深远。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此言有其合理性。但各人成长自有不同的时代环境,历史是一代一代人过来的。1978年冬初召开的全国知青工作会议宣布,原生产建设兵团(约200万人)的支边知青转为当地国营农场青年职工对待,同时继续坚持上山下乡,按既定方针办。云南边疆十万农场知青奋起抗争近百天,高呼:我们是知青,知青要做人,我们要回家。连续演绎出可歌可泣、惊心动魄的悲壮故事,其中夹杂着某些偏激极端的方式,最终促使中央调整了知青政策,结束了上山下乡,开始千万知青大返城,而王震副总理接见丁惠民等请愿代表也见了报,丁从此出名,堪称小人物撬动了大历史。
当时,我已通过高考结束了九年多艰苦的农村插队生活,正在学校里紧张复习考试,接着放寒假过春节,云南知青的事直到95年读邓贤的纪实文学《中国知青梦》才详细补知的,购书后又细阅过两三遍,每读总令人潸然泪下。知青的命运都有相通处,我们这些考进大学的只是少数幸运者,许多我熟悉的同学好友邻居玩伴普通知青,皆是在我一年后或更晚时大返城才回来的,有些人在农村或外地呆了10年11年!后又经历了适岗补学、结婚养家,下岗寻工、老弱病痛等城市底层种种磨难,一晃人生垂暮了。而上海赴滇的丁惠民1985年转到重庆安家,长期奔忙知青事务,其女儿抱怨他甚至抵押住房为建网办会帮助知青维权,2011年在薄王倒台之前重庆唱红打黑高潮时,丁还为此受了两年委屈。所以,这次追悼会视频中,一面写着知青两个黄字的鲜艳红旗覆盖上小丁身躯,代表了多少白发知青兄弟姐妹般沉甸甸的情意!令人一见,不禁无语凝噎。
现在的年轻人,好多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人是社会性动物,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估计在速配论坛,这是个禁言话题。
去看看知青作家张抗抗震撼发声吧:《知青们,别再说什么“青春无悔”了。》
不一定禁忌,譬如说总书记也是知青出身,曾在陕北梁家河黄土沟峁中插队六年多,因而对农村扶贫抓得紧、对绿水青山体验深,可见个人的工作作风及成绩与其成长的时代背景、亲身经历大有关系。至于青春无悔这一豪语,那最早是九十年代初京渝两地举办边疆知青回顾展时一种文学性表达,多是由一些返城后比较有成就、文笔优秀的人士提出并宣传的,对于大量身处城市底层辛苦辗转的老知青以及少数留在当地的知青来说,这一话题有点隔,因为当年绝大多数是形势所迫被动裹挟进时代大潮而去上山下乡的,其中不少人尚在体智未熟的童工年龄,既然本非出于自愿选择,也不容许选择,那就无所谓选对选错,也谈不上有悔无悔了。当然,再艰苦惨淡的生活也会有歌声笑语,谁也不愿意简单地自我否定、抹黑青春,但理性反思则须冷静全面、决不回避任何问题。